酣睡片刻后,沉季同下床,穿好衣服,出了宫。
年前他提拔的柳尚闵表现不俗,又忠心不二,来京城后便带全家一同去拜谢了沉季同,也向他表了决心,万死不辞。
沉季同不需要他万死,只让他办一些能力范围之内的事。
比如探听皇后与袁金国使臣之间的矛盾,本来这桩事沉季同已经打算放下了,可今晚听了元靖的话,他颇为惭愧,觉得也应当为他分担一些。
谁知一查居然牵扯出一桩不可言说的情事来。
皇后金暄柔自小便被当做当做拉拢大国的棋子培养,举国上下皆知这位公主今后是要嫁到他国的,唯独公主的伴读不知。
直到联姻前一年两人被揭发意欲私奔,主仆长达数年的私情才被发现。
公主正值出嫁之龄,“丑事”一旦败露,棋子便失了价值,于是伴读被囚,公主不得不顾及所爱之人性命乖乖出嫁。
“不过那奴仆怕是没几日可活了。”
沉季同:“为何?”
“囚禁之地潮湿阴寒,又日日受鞭打之刑,伤口化脓溃烂,如此反复又得不到医治,自然要不久于世。”
柳尚闵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发现了掩埋那人破烂囚服的地方,据说,白衣已被染成血红,内里还沾了以腐肉为生的恶蛆。
以性命要挟金暄柔出嫁,待目的达到便如此对待。
沉季同听得气愤,第二日便把消息同元靖讲了。
他是当抱怨讲的,没想到还真在元靖那派上了用场,为奖励他,元靖把打算下次惹沉季同不高兴时要送的匕首提前送了出去。
匕首小巧,可轻而易举藏进袖子里,刀如弯月,锋利无比,刀柄是墨绿色的,镶了几颗小小的宝石。沉季同喜欢,但不知元靖为何送他匕首,还告诉他可以藏在袖子里。
他难道不怕他半夜掏出来抹了他的脖子吗?
担心随身带着出入皇宫会生出事端,就放在了府里,只有在宫外活动时才会带上。
元靖派人核实过沉季同给的消息后,终于有了和皇后交换的筹码。
他在非十五之夜光顾凤栖宫,没带随从,独自着素服进了皇后寝宫的内室。
一场春雨淅淅沥沥来得突然,寒凉之气飘进殿内。
皇后跪地半个时辰了,起先是惊恐万分的替母国求情,而后是为自己求情,不被回应后便低声啜泣起来。
不管元靖和她有没有夫妻之实,但光是帝后的名头,元靖头顶的绿帽子也被暗地里戴上了。他正襟危坐在皇后面前,神情紧绷不发一语。
雨声大了。
元靖叹了口气,幽幽开口:“起来吧。”
皇后不敢动。
元靖便不再提,转而提到别的:“皇后知道朕有事所求,朕可以全了你的心思,概不追究,你那情郎,朕也会派人去救,皇后——”
他等她点头,之前的碰壁让他以为会等很久。
金暄柔却立刻点了头,点完头顿觉不妥,想着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了一点,有损已为人妻的身份,担心引起元靖怒火,急忙抬头看元靖的表情。
并无不妥。
看来这位夫君心里是真的没有她。
“臣妾全听皇上安排。”她郑重的跪拜,坚决确定。
元靖站起身,亲自把人扶起来,拍拍她的手臂,由衷道了句多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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