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天懒得跟顾浅羽扯皮,他直接跟顾浅羽下最后通牒。
“你现在没没其他选择,赶紧把阴司解决了。”
顾浅羽看着冷漠无情的玄天,她撇了撇嘴,“好歹你们也算兄弟,相处亿万年这么绝情的吗?”
玄天跟阴司都是混沌灵气,只是一个吸收了纯正的灵气,另一个吸收了尾气。
这也就导致玄天成了正道之光而,阴司则人人喊打。
听到顾浅羽这话,玄天削薄的唇微抿,眼睛逐渐眯长,眸底滚着一层又一层幽暗的波澜。
许久他才说,“当年你殉道时,我不都那么绝情吗?”
说完他没再搭理顾浅羽,转身离开了。
看着玄天修长宽厚的背影,顾浅羽眉梢上挑。
玄天是靠着风兮的灵气孕育而生,他对她自然是有几分依恋的。
但玄天不像阴司那样任性,他理智冷静,是那种可以为了天道牺牲自我,也默认风兮的自我牺牲。
顾浅羽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金乌锥,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他们的牺牲的确可以换来万亿条生命,所以他们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了?
玄天将金乌锥交给她后,顾浅羽并没有立刻做出选择。
这几天她脑子里总是闪过一句话,有些人活着,他已经死了,有些人死了,他还活着。
如今顾浅羽就面临着到底是活在别人心里,还是真实活在这个世界的两难选择。
她不想死,不想像风兮一样做这种牺牲奉献。
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顾浅羽,死了就是死了,凭什么她要为了别人燃烧自己的生命?
但那个‘别人’是三千小世界数万亿的生命,即便靳燕时告诉她,阴司彻底苏醒后,会形成新的‘文明’秩序。
这是一场大规模的洗牌,到人类跟万物生灵将会适者生存,一大部分会死亡,只有一小嘬可能会第二次进化。
再之后会生出新的物种,到时候三千小位面会渐渐‘繁荣’起来,形成新的法则法规。
只要顾浅羽能狠心牺牲绝大多数的生物,她跟凌玖都不用死。
但快穿系统将会被潮涌组织取缔,玄天这个正道之光会死。
顾浅羽在位面遇见过几次主神的神识,她只跟其中一个神识关系还不错,对方还曾经帮过她。
但对风兮来说,阴司跟玄天没什么区别,都跟她血脉相连。
风兮是恒古大神,要比神族的血统更加纯正,只有被混沌之气孕育出来的阴司跟玄天,才是风兮真正的同族。
只不过这两个人,一个背负正道因此理智无情,另一个孩童心性,任性自我。
就感情来说,顾浅羽肯定是偏向凌玖的。
但在风兮的记忆里,她是向着同样心怀大义的玄天,不为其他,因为玄天身后代表着苍生。
在顾浅羽犹豫这几天,玄天倒是没有催过她,但顾浅羽心里仍旧非常烦。
权衡了许多,顾浅羽终于在第五天去见凌玖了。
看见顾浅羽,原本没什么精神的凌玖立刻看了过来,漆黑的眸子专注又执着。
顾浅羽迎着他的视线,抿着唇走了过去。
第38章
走到凌玖旁边,顾浅羽也不知道要说什么,她尴尬的沉默着。
凌玖显然一直在等顾浅羽来看他,现在人好不容易来了,他难得有了些许反应。
凌玖将手掌贴在了那束白光,黑梭梭的眼睛巴望着顾浅羽,神情眷恋。
因为他的手没有伸出白光,所以这次倒是没有受伤。
以前凌玖虽然喜欢黏着顾浅羽,但没有现在这么夸张,自从他逐渐恢复记忆后,就越发依赖顾浅羽。
顾浅羽内心纠结复杂,她抬手穿过那束光,手掌放在凌玖修长的后颈,学着风兮安抚阴司的办法,温和地抚摸着他的椎骨。
凌玖舒服地眯了眯眼睛,他下巴微微抬起,脑袋朝顾浅羽靠了靠,显得安静乖巧。
顾浅羽抿了片刻唇,才开口了,“你现在恢复了过去的记忆吧?想必你也知道你跟我过去的身份。”
听见顾浅羽这话,凌玖睁开眼,看向了顾浅羽。
在凌玖的注视下,顾浅羽难得有几分不自在。
“有些事情,我知道可能会对不起你,但我没其他办法。”
她滚了滚喉咙,声音有些紧,“你懂吗?”
这几天顾浅羽将过去的记忆都梳理了一遍,她不想自我牺牲,也不想牺牲凌玖。
但就像玄天说的,如果当初能有其他办法,风兮也不会将阴司封印,最后为了苍生陨落。
三千小位面有亿万条生命,顾浅羽就算再自私,她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用两条命去换这么多人。
即便阴司的复苏会重塑秩序,但也要死很多很多人,人类活下来的几率只有十万分之一。
也就说十万个人里面,可能只有一个人能适应新的秩序。
顾浅羽放开了凌玖,金乌锥凭空出现在她手心,顾浅羽攥实了。
阴司是天地间戾煞之气凝聚而生的,而上古金乌则至阳至刚,正好是他的克星。
虽然上古时候,阴司屠杀了金乌大神,但金乌神骨炼造的锥仍旧能伤他根本。
如果再加上风兮纯正的灵气,足以杀死现在的凌玖。
对上凌玖这个阴煞之体,金乌锥迸射出一道赤金的光。
凌玖漆黑的眸子微微颤了颤,他定定地看着顾浅羽,似乎有些不可置信。
顾浅羽生出了几分愧疚,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,“虽然我始终觉得,我不是风兮,不用去背负她的使命。”
她垂眸,用力地抿了抿唇,视线落在手里的金乌锥上。
顾浅羽的声音轻不可闻,“但即便我是顾浅羽,我也觉得有些事不该让它发生。”
“凌玖,你想活命没错。”顾浅羽抬眸去看凌玖,“所以你要是反抗,我也不怪你。”
玄天让她来杀凌玖,是因为凌玖会引颈受戮。
从情感上来说,顾浅羽反而不喜欢凌玖乖乖束手就擒,她也不是什么冷血动物,凌玖这样她多少有点下不了手。
凌玖眼底闪烁着微弱细碎的光芒,好像被人洒落了一把棱角锋利的碎冰,有一种濒临破碎的悲切蔓延开。
他没有哭,但现在的模样比哭了还令人难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