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二十三:一念如初

类别:言情小说       作者:风烟净     书名:女神的私人医生
    大雨。
    下午六点。
    育英学校的门外驶来一辆樱花粉色的迈巴赫。
    车门推开,一名穿着职业装的成熟佳人匆匆下车,撑着黑色的雨伞,高跟鞋踩在地面溅起一片雨水。
    “唐总来接孩子啦……”
    刚走进校门,保卫室一名年轻的女教师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出来,脸上带着阳光的笑意。
    “是啊,真是不好意思,又麻烦小粥老师照顾我家果果了,实在是抱歉……”妇人满脸歉意的说着。
    “没事的没事的……”
    “妈妈……”
    小女孩怯生生的喊了一句,跟老师挥了挥手,说了一句:“谢谢周粥老师……”
    “念初同学拜拜,乖乖听妈妈的话哦……”
    “小粥老师再见……”
    匆匆的,妇人牵着小女孩往车的方向走去。
    小女孩穿着雨靴欢快的踩了几下路面的积水,鞋子上粉色的小猪佩奇显得格外可爱。
    上车后。
    “妈妈,今天有作业哦……”
    上车后,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后面打开了书包,拿出了彩色的课本翻开到某一页,嘀咕道:“老师让我们回家写一篇日记……”
    “嗯,果果乖了,日记要写什么呢?”妇人笑了笑,宠溺的回头看了一眼可爱的小女孩儿。
    “日记的题目是……嗯……我和爸爸的一天……”小女孩翻到那一页,托着鼓鼓的腮帮子嘟囔道,“妈妈,爸爸什么时候才从国外回来呀,果果好想他呀,他怎么从来不给果果发视频呢?果果都不知道爸爸长什么样儿呢?”
    “嘎——”
    稳定性极好的迈巴赫车身在这时陡然间急转了一下,吓得果果惊呼一声。
    “果果……”
    妇人的眼中闪过一抹难掩的复杂之色,强挤出笑脸转头看了看受惊的小女孩安慰道:“回去妈妈教你怎么写,你爸爸的样子,我不是告诉你了么,还教你画了爸爸呢,你不记得啦?”
    “可是画画上面是假的呀,爸爸都是彩色的,我看别人的爸爸都会来接放学,只有果果的爸爸从来没有来接过我呢……”
    “嗯,等爸爸回来了,我让他天天来接果果好不好?”
    “那也不行,万一我又想妈妈来接我怎么办?”果果故作思考,一副想象的样子笑道,“要爸爸接两天,妈妈又来接两天,这样就好了。”
    “唔……”妇人的目光望着前方,眼眶里不由得泛起了一层晶莹。
    华灯初上。
    回到家的妇人褪下了职场套裙,换上了常服,系着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。
    馨黄的灯下,果果正在认真的完成着数学作业,时不时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几加几等于几…………
    大概是心里想着事情,妇人转头望了一眼小女孩的方向,感到欣慰的露出一个笑容,可是回过头去却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叹息声。
    “混蛋啊……”
    她暗暗的呢喃了一句。
    晚饭有茄汁牛肉粒,素炒西蓝花以及白汤鲫鱼。
    陪孩子吃完,母女俩一起在浴室洗澡。
    躺在浴缸里,看着旁边小浴盆里嘀嘀咕咕玩着小黄鸭而不亦乐乎的小女孩,视线回到自己依旧姣好而白皙的曲线上,目光难免显得有些怅然若失。
    片刻后,是惯例的讲故事时间。
    今天讲的是小王子历险记,果果听得很认真,不知不觉就甜甜的睡在了妈妈温柔的臂弯之中,呼吸轻柔而均匀。
    “呼——”
    妇人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,在小女孩的额头上亲吻一口,低声说了一句‘宝贝晚安’,随后将书本放在床头柜,关掉了床头台灯。
    窗外雨声点点,如一曲惆怅的夜曲敲打着人的心绪。
    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收回来,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会儿,检查了一遍明天的闹钟和日程,又翻开一张相片静静的看了好久,这才息屏放下手机。
    躺着,却久久毫无睡意。
    身体很疲惫。
    但心里有情绪积蓄着,难以畅快。
    “七年了。”
    我坐在车里,看着已经熄灯的窗口,闭目揉了揉眉心,略显疲惫的叹了口气,自顾自似得说道:“水水,如果换成你是我,你会怎么办?”
    “这种事我哪知道……没有经历过,不敢胡说!”吴水水也是一脸的复杂。
    “走吧!”我叹气道。
    “啊?这就走了?”吴水水顿时惊讶一下,迟疑道,“砚哥,这么多年了,念初长得这么可爱,你真的忍心不去见她呀?她应当很想念自己的爸爸,我看在瑜姐去接她之前,她就从保卫室一直往外面看,看着所有的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接走,她却在瑜姐过来时,藏起了自己难过的表情……”
    “你又全看到了?”我哭笑不得,使劲的揉着眉心,“她还那么小,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……”
    “谁说,她七岁多了吧?”吴水水嘟囔道,“这七年来,我不一定一直跟在您身边,但每年砚哥你都会来看她一次,我都看在眼里的,您对小念初的感情与小栀子和问天他们都不相同,可是却唯独对她最狠心!”
    “话多了啊!”我语气转变,咬了咬牙说道,“算了,走吧!”
    “喔……”吴水水不敢多言,发动了车子,准备掉头离开时,却突然抬头看了一眼,激动道,“咦,老大你看,好像是客厅的灯又亮起来,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?”
    “怎么可能!”我皱了皱眉,抬头看了一眼,楼上客厅的灯光确实又亮了起来,这说明唐瑜又起来了。
    “您真的不想上去看看,万一真有事呢?”吴水水蹙眉说道。
    “你为什么觉得我应该上去?”
    “女人才明白女人吧……”吴水水耸了耸肩说道。
    “你算哪门子女人?”我没好气道,“杀手无性别!”
    “嘁……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啊,我这是为谁拼命呢?”吴水水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,嗔道,“要不你上去看看吧,最多也就几分钟的事情,以您的身手,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,看一眼总是安心一些不是?”
    我看了看楼上的灯,显得有些迟疑。
    吴水水却直接熄灭了发动机,善做主张说道:“去吧老大,我等你,顺便其实我也有点想嘘嘘了!”
    我有些无语的看了她一眼,这才推开车门下去。
    唐瑜住的是私人别墅,两米多高的围墙对我来说压根不算事儿,而且对于她的住处监控死角,我也了如指掌。
    无声无息的潜入。
    我在二楼看到唐瑜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,茶几上放着一瓶开启的红酒,她端着高脚杯,正在独酌。
    台灯下,她仰起白皙而欣长的脖颈,姿态优雅之余却带着无尽的落寞。
    一个妇人,连独酌都只能开着台灯。
    也不知这样的场景是有怎样的寂寥而克制!
    看着她不是遭遇意外的情况后,我暗暗的咬了咬牙,狠下心转过身准备离开。
    但却在这时。
    妇人却似有所感的朝我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,语气惊疑的喊了一句:“谁?是谁在那儿?”
    我愣了一下,心下惊疑,保持着不动的姿势,与阴影融合在一起,哪怕是侦查高手也不太可能发现得了我的行迹!
    但奇怪的是,唐瑜却像是认定了有人在那里似得,她放下酒杯,从沙发底下摸出一把枪,小心翼翼的朝我这边靠近过来,语气紧张的低喝道:“谁在那里,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啊?”
    我在犹豫,她到底是真的觉得有人,还是疑神疑鬼?
    她在不确定有人的情况下,怎么可能会开枪?
    哪里出了问题,她为什么会觉察到有人?
    我心里闪过这些疑惑,却依旧毫无动作。
    “呵呵……没人吗……”唐瑜忽然苦笑一声,摇了摇头,把枪放下,神情痛苦的捂了一下自己的额头,微微摇晃着瘫坐回沙发上,“小砚……你个混蛋……哪怕是梦,你都不再出现了吗?你知不知道,果果好想你……我该怎么跟她说下去啊……唉……”
    我怔怔的,刚想动的脚步又停住。
    唐瑜痛苦的捂着脸,蜷缩在沙发里发出了压制的低低的啜泣声,可能是为了不惊醒卧室里睡着的果果,她咬住了抱枕,连啜泣都是小心翼翼的!
    “唐……姨。”
    犹豫了半晌,我终究是忍不住踏出了脚步,身影走到了光能照到的地方,在唐瑜震惊至极的眼神下,我站了出来!
    “我在做梦吗?”唐瑜抹了抹脸上的泪痕,伸着手指在嘴里咬了一下,吃痛的嘤咛声后,她浑身忽然颤栗起来,眼神惊喜而又无比伤心的望着我,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,哭声盖住,双肩却止不住的颤抖。
    我走过去,轻轻的将她抱入怀中。
    “真的是你,我就知道……”唐瑜死死的掐着我的胳膊,仿佛还不确信这不是一场梦似得,在我的胳膊上咬了一口,哽咽道,“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,总觉得有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附近,我还以为……我还以为…………”
    语不成声。
    我抚着她长长的乌发,苦笑道:“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,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,可是……我还是没忍住,看到你难过,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    “你就是个混蛋,你太狠了,唔唔……”唐瑜咬着牙,使劲的掐着我的胳膊,低低的骂着,“犯错不敢当,世上哪有你这样的人……”
    “是啊,我是个胆小鬼,对不起……”我苦笑着,感受到她在用力的搂紧我。
    突然间,卧室的门‘咔’的一声打开,一张俏生生而迷迷糊糊的小脸蛋冒出来,怯生生的朝客厅喊了一句:“妈妈……”
    一瞬间,我和唐瑜都惊了一下,随后猛地分开。
    而这,是我和小念初的第一次相遇。
    她也终于看到了我的身影,眼神迷茫而夹杂着一丝害怕的神色,赤着双足,呆呆的站在那里,看着我!
    我看着她,这么的近。
    杨砚。
    唐念初。
    她的眉眼像唐瑜更多,但这样才更好,唐瑜本就是美的,将来的小念初自然也会出落成一个小仙女。
    “妈妈……”
    以为自己在做梦,小念初有些害怕的喊了一句唐瑜,却不敢靠近,只是怯生生的站在那里,朝唐瑜招了招手说道:“妈妈,我害怕!”
    “果果不怕,他是……”唐瑜擦了擦眼泪,刚想说出来,却又猛地醒悟,一时间十分纠结的转头看了看,眼神似在询问。
    “他……他……他是果果的爸爸吗?”
    但这时,小念初的一句话却把我和唐瑜同时间惊住了。
    难道,这世上当真有心有灵犀的说法吗?
    她这么小,她从未见过我,她怎么又会猜到我可能会是她的爸爸?
    而这句稚嫩至极而又带着怯生生的话,却仿佛一记灵魂的拷问,振聋发聩一般,将我的灵魂震撼得无可藏匿……
    我应当感到羞愧!
    我应当感到罪过!